“何婉莹?”
陆雪瑶看着手机来电的名字,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名字挺好听的,这人是谁?打这么多电话,应该是很急的事找我弟弟。”
“小胜不会偷偷谈恋爱了吧?!”
一个八卦的念头在陆雪瑶脑海中骤然升起,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拿着手机,陆雪瑶蹑脚贴到陆胜卧室门边,耳朵竖得象雷达,刚要敲门,卧室的门从内打开。
“小胜,你的电话。”
陆雪瑶将手机递过去,语气带着一丝捉狭,“一个叫何婉莹的女生给你连续打了17个电话。”
何婉莹?!
陆胜接过手机,瞥了眼一旁象个好奇宝宝一样观望的陆雪瑶,后者顿时缩了缩脖子,一步三回头地蹭回了自己房间,房门虚掩,留下一条细缝。
“喂?”
陆胜接通电话,眼神深邃。
与何婉莹相处时间虽短,但他也大致了解何婉莹的性子,这个女孩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只想着对他人付出却不求回报。
能让她连续给自己打17个电话求救,这说明确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情况紧急!
然而,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却传来了一道粗犷的中年男声。
“你就是陆胜?那个勾引我女儿的小杂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电话接通,中年男子顿时骂骂咧咧,污言秽语如同连珠炮般倾泻而出,足足持续了几分钟。
陆胜面无表情地听着。
“你骂够了?”
见对方终于闭嘴,陆胜淡淡开口,语气异常平静。
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根据何婉莹的记忆,这人大概率就是她那个嗜赌如命,利用女儿赚钱还债的父亲。
“何婉莹呢?”
他直接切入内核,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手机落在对方手里,已经说明一切。
何婉莹的反抗失败,不仅自己被控制,他更是因此暴露,成为了新的勒索目标。
“小杂种!想见我女儿?!行啊!拿钱来!”赌鬼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
“一百万?不!一千万!只要一千万,我就把她卖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里没有丝毫对女儿的眷恋,只有赤裸裸的生意。
“好啊,一千万是吧?地址发我,我给你送过去!”
陆胜依旧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回道。
“恩?”
陆胜的干脆反倒象一记闷棍,让对面骂骂咧咧的赌鬼一窒,污言秽语硬生生堵在喉咙口。
紧接着一抹贪婪在他浑浊的眼中疯狂滋长。
莫非女儿在外头瞎搞上的这小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巨大的诱惑让他瞬间改了主意,眼珠一转,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斗。
“慢,慢着!我突然想到,我养她这么大,耗费了无数心血!一个亿!不不不或者一万金币!必须一万金币!只要拿出一万金币,我女儿就是你的了!”
他顿了顿,换上一副近乎虚伪的慈父腔调,“孩子啊,你真喜欢她的话,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不讲道理,不会阻拦你们。
但我得给我女儿后半生把关啊!你得先拿出足够的诚意,让我相信你有能力保证我女儿将来不受穷、不吃苦!这样我才能放心把她交给你对不对?”
电话挂断,随即一个定位地址跳了出来
民富小区16号楼1单元102,蓝江市边缘的老旧局域,说明何婉莹的家庭情况也并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小胜,刚刚” 姐姐陆雪瑶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半张脸挤在缝隙里,眼神里盛满了担忧,红唇动了动,终究没能问出口,只是眼中的忧虑几乎要凝成实质。
“没事,老姐,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陆胜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温暖而自信的笑容,与他刚才通话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陆胜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出问题,并且保证晚上准时回家,陆雪瑶这才放心的放陆胜出门。
从接通电话,一直到离开家,陆胜脸上始终平静无比,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随着家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隔绝了姐姐的目光之后,陆胜脸上的平静陡然褪去,换上了另一种冷漠,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歪歪歪?哥们儿!想我的大炮了?!”听筒里传来一道洪亮粗犷,永远透着股莽劲儿的大嗓门。
正是他的好哥们张大炮。
“大炮,来活了!”陆胜言简意赅,“带上麻袋、铁棍,准备集合。”
“好咧!!!!”张大炮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兴奋的杂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拍大腿的劲儿,“哪个不长眼的狗娘养的敢惹到咱兄弟头上了?!快!把位置甩过来!半小时内,张大炮准时出现在你面前!铁棍必须抡出火星子!”
“”
陆胜快速交代了几句,随后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报了老旧小区的地址。的士疾驰而去,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向后退去,倒映在陆胜的脸上。
何婉莹父亲的恶毒咒骂,何婉莹此刻的失联,共同在陆胜心里勾勒出一个充满恶意的陷阱轮廓。
对方不仅毫无善意,甚至对他本人也抱有强烈的敌意。就算不是为了救何婉莹,光是为了他自己挨的那些恶毒唾骂,涉及他的父母家人,这个教训他也必须亲自给!
不过,那赌鬼既然能制服觉醒了sss级职业的何婉莹,要么自身实力比她强,要么——屋里还有别的帮手。
单枪匹马闯进去,风险太大。于是,他叫上了张大炮这个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死党。
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张大炮一身横练的力气如同人型暴熊,陆胜则一肚子机变百出的鬼点子。两人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不计其数,配合默契得天衣无缝,从来都是让别人吃亏的份。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天际。
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坑洼的水泥路,楼体的墙皮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斑驳陈旧的灰败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鸟鸣。
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借着残垣断壁和枯萎花坛的阴影,悄然摸向16号楼一单元。
“胜哥,102……就这门洞第一家,没错吧?”
粗壮的大槐树下,一道异常夺目的黑色身影压低嗓子问道,正是张大炮!
他为了伪装,不知从哪搞了身漆黑的行头裹在身上,头上竟然套着一条皱巴巴、材质劣质的红色网眼长袜,将一张原本还算端正的大脸勒得五官变形,看上去既滑稽又透着几分瘆人。
“没错。”旁边应声的是陆胜。
比起张大炮那堪称行为艺术的装扮,他显得低调些——一袭剪裁怪异的白色披风复盖全身,头戴一顶样式复古的白色高顶礼帽,脸上则覆盖着一张表情凝固在诡异微笑上的纯白色塑料面具。
两人身后的灌木丛里,安静地躺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和两根锃亮的空心钢管。
面具下传来陆胜被塑料阻挡后略显沉闷的声音,“按计划。你埋伏在门边暗处,我去敲门引他出来。门开了,我负责吸引他注意力,你看准机会——”
“嘿嘿嘿,背后甩闷棍套麻袋!”张大炮兴奋地搓手,声音通过网袜传出像蚊子在嗡嗡,“这可是俺张大炮的成名绝技!手到擒来!”
两双眼睛在昏暗中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随即,一个戴着礼帽的白色幽灵和一个顶着红网袜的黑色猛兽,沿着墙根的阴影,鬼魅般飘向102室的防盗门外。
“铛!铛!铛!”
指节敲击在生锈铁门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啊?!” 几乎下一秒,门内就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带着睡意和暴躁的低吼。
正是何婉莹父亲的声音!
陆胜清了清嗓子,用刻意压制了情绪,以及假装略带一丝急切的声音回答:“我是陆胜。那一万金币你还要不要了?”
短暂的死寂。
随即,一阵慌乱的、趿拉着拖鞋的“噼啪”声由远及近,无比急促地撞向门口,仿佛生怕到嘴的肥肉飞了。
门内站着一个略显滑稽的男人,身上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领口还沾着油渍的廉价旧西装,头发用劣质发蜡抹得油光发亮紧贴头皮,厚厚眼袋下的黑眼圈浓重得象是被人揍了两拳。
他眼中透露着狂热与贪婪,死死盯着门外装扮奇特的陆胜,声音因激动而发尖:“陆胜?!一,一万金币呢?!快拿出来!拿出来了钱钱我就带你去见我女儿!”
然后,他看见那个戴面具的怪人,缓缓抬起了右手,中指朝着天空,对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淅而充满侮辱性的手势。
“傻逼,我是你爹!”
骂完陆胜转身就跑,动作流畅得象一阵风。
中年男子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随后像瓷器一样龟裂开,暴怒的火焰腾地窜遍全身!
“小杂种!你他妈的敢耍老子!!!”
怒骂如惊雷般炸响,何婉莹父亲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抛之脑后。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被他骂了不敢还口,竟然只是憋着气跑来当面骂一句就跑?!这绝逼是个战五渣的垃圾职业者,根本不足为惧!
狂怒驱使他象一头蛮牛般猛冲出去,一步就跨过门坎,紧接着脚步加快,几步就追近了陆胜,眼看就要抓住陆胜背后的披风,他的眼中闪铄着即将虐打对方的快意!
然而,就在指尖距离布料只差毫厘之时——
却见陆胜骤然停步、转身,塑料面具上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一个故意拖长的、阴森的声音从面具后幽幽吐出。
“狗儿子,你再看看你后面呢?!”
后面?
中年男子忽然一愣,心中警兆大作,但还未来得及转身,一股劲风已然从上向下将他笼罩。
但已经来不及了!
张大炮出手了,带着腐朽臭味的麻袋精准的套在中年男子身上!
“吃你爷爷一棍!”
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砰砰砰三棍落下。
坚硬的钢管带着风声,沉重地砸在麻袋复盖的肩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麻袋中人形猛地蜷缩,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痛嚎:“嗷——!!!”
陆胜顺手抄起另一根钢棍,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却带着点戏谑的埋怨。
“大炮啊!我说我是他爹,你却说你是他爷爷,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吃你祖爷爷三棍!”
说完也是砰砰砰三棍过下,每一棍都精准地落在麻袋下的身体上,力道十足。
“嗷嗷——!!!”麻袋里的蠕动瞬间变成了筛糠般的剧烈颤斗。
张大炮岂肯吃亏,扯着嗓子嚎回去,手上也没停:“嘿!胜哥!那这棍算我代你玄爷爷教训不孝子孙!吃你玄爷爷一棍!”
又是“咚!”地一声狠砸!
“嗷——别打——哎哟——!!”
麻袋内再次传来应激般的哀嚎声。
但此刻麻袋外的陆胜与张大炮却全然不顾吃痛的中年男子,反而因为被义子占便宜而较上劲来。
“好家伙!还涨辈分?”就算是性格一向沉稳的陆胜也来劲了,没想到张大炮这个浓眉大眼的义子今天竟然倒反天罡,手下棍势更急,“那再吃你玄祖爷爷一棍!”
砰砰!
“呜呜呜——祖宗们饶命啊——!!!”
“晚了!太爷爷还有话说!”
“太上太爷爷没空说!先吃棍!”
“吃你十八代祖宗一棍!”
“”
夜幕中,陆胜与张大炮两人不甘示弱,谁也不让谁,棍棒交加,你来我往。
整个老小区上空,只剩下中年男子那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以及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月光下不停地朝着麻袋上挥舞着铁棍的残影。